Tender Barbarian

里歐總是戴著同一個耳環呢。

加洛這麼想著，開啟置物櫃鐵門的右手停在空中，雙眼則直盯著里歐動作。

原先打算忽視對方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，最後卻還是被自己的介意給打敗：「怎麼了？」說話的同時仍繼續上班前的準備。

一聽見里歐往常的冷冽語調，加洛像是被觸動了體內的某道隱形機關，開始暢所欲言：「里歐一直戴著同一個耳環呢？都不會想買新的換換風格嗎？」

「不會。」簡短俐落的答覆連同置物櫃鐵門「咚」一聲地落下，里歐穿著剛換好的救援隊制服，頭也不回地離去，還不忘補上致命一刀：「加洛你再不快點的話，會來不及做例行工作喔。」

「才不會！本大爺很有效率的！」抓了抓原本就亂翹的藍髮，加洛在彼此的揶揄中冷靜下來，接著嘆了口氣。

「什麼嘛……那傢伙還在起床氣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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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歐為什麼一直戴著同一個耳環呢？

因為他很喜歡嗎？還是那個耳環有什麼特殊意義？

加洛這麼想著，獨自一人走在街上。時值中午休息時間，平常他都和里歐一起在救援隊附近的餐廳吃飯，而今日那人卻說事情還沒做完，要他先去吃。結果就落得自己一人在路上東晃西晃了。

雙眼搜索著街道兩側的招牌、困惑該吃什麼才好時，一道設計相當時尚的logo映入眼簾。一邊納悶什麼時候開了這間店，一邊走近一看才發現店名下寫著：clothes & acceseries。

啊，原來不是新開的餐廳啊……算了，進去看看也不錯。不知為何，加洛心裡冒出了這道念頭，腦中也浮現里歐左耳那個黑中泛著美麗紫光的耳環。

「歡迎光臨！」推門的瞬間就迎來店員的注目：「請問要找什麼嗎？」

「耳、耳環吧……」加洛尷尬地用手指搔了搔臉。

「耳環的話，這邊請唷。」店員親切地領他過去：「請問是要買給女朋友的嗎？」

欸？女、女朋友？加洛尷尬一笑，小聲回說：「不是。」

店員也立即嗅出氣氛的轉變，想用話語巧妙扭轉：「如果是自己戴的話，我們也有很多中性款式喔，您參考看看。有什麼問題可再詢問我。」露出微笑，然後識相地離開。

加洛定睛看著架上一個個精緻的小玩意兒。他對首飾及穿搭什麼的不感興趣，所以這些東西和這間店的氛圍讓他感到十分陌生，甚至連從中挑選一副都覺得有些困難。

不過，這種時候果然就是要靠身為救援者的直覺吧！加洛暗自想道，並迅速將每副耳環瀏覽一遍。這副比較適合女性、這副的設計雖然特別但可能無法在平日工作時戴、這副很好看但是太貴……在一陣千挑萬選後，下定決心默默拿起一副走向櫃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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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……再十分鐘休息時間就要結束了呢。里歐將左邊臉頰貼在桌上，眼裡泛著疲憊。因為一時任性硬要把手邊的工作做完，結果耽誤到用餐時間。如果加洛順便帶自己的午餐回來該有多好……這想法剛從腦海裡閃過，辦公室門口便出現那顆熟悉的藍髮。

「吶！我想里歐你一定還沒吃就幫你買了！」加洛扯著一貫的大嗓門，霸氣地把餐盒放在桌上。

「啊、謝謝……」

里歐把餐盒從紙袋中拿出。正想開始用餐時，發覺加洛還站在一旁不走。

「怎麼了嗎？」

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。那人眼神飄忽不定，表情僵硬，呆站了片刻後才終於開口：「呃、那個……這個給你！」然後又丟了一個盒子在里歐桌上，「我還有事要忙，先走了！」

離開的速度與來時一樣，迅雷不及掩耳。

「這傢伙到底在幹嘛……」輕嘆了口氣，里歐將視線轉回桌前的盒子。那是個包裝素雅、小而精緻的紙盒。拿起來輕輕搖了搖，沒有任何聲音。好吧，還是先拆開來看好了。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，里歐將餐盒推至一旁，小心翼翼地在印有店家名稱的封口貼紙上畫下一刀。纖細的手指拾起裡頭的物品，光滑平整的表面隨光線反射，倒映在那雙紫黃色的瞳眸中。

里歐二話不說，立刻卸下左耳那戴了多年的厚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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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刻來到傍晚。加洛下午出了場任務方才回來，正灰頭土臉地將救災用具及消防衣等用品歸回原位。

「辛苦了。」

循著聲音回頭，發現里歐正傾靠在置物櫃上，雙手交叉、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。發生什麼好事了？加洛想道，但沒真的說出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毫無關聯的話語：「你要下班了嗎？」

「嗯，時間差不多了。」里歐將視線收回，轉身打開置物櫃門，開始收拾物品。

加洛頓了頓，總覺得眼前那個背對自己的人好像哪裡不太一樣，卻又說不上來。於是放下手邊的工作，慢慢向前湊近。嗯……好像沒什麼異狀，頭髮一如既往的蓬鬆，所以應該不是髮型變了，不過又感覺少了什麼……像是這裡，這裡應該要有個黑色的……

「啊！」

突如其來的大叫引來辦公室裡他人的側目。甚至有瞬間，里歐懷疑自己的耳膜是不是破了？

「笨蛋，幹嘛突然叫這麼大聲？」里歐投以一道厭惡的眼神。

「因為、這個……」右手湊近對方的左耳耳垂。想碰卻又有些猶豫，只好尷尬地懸在半空。

雖然是個笨蛋，觀察卻滿敏銳的嘛。里歐暗忖，下一秒則開口：「是啊，我把它戴上了，沒想到你會選這個顏色。」同時把頭向右彎，並將鬢角的頭髮勾至耳後，露出整個左耳。

那是個翠綠色的耳環。輕薄的三角形壓克力經過加工後，內裡呈現如雜揉著碎石般的質地，依角度、光線不同而閃耀多變光彩。因而，那道綠色顯得時深時淺，與穿戴之人的金綠色頭髮一樣。

加洛定睛看著里歐的側臉。或許是耳環顏色使然，與先前戴著紫黑色耳環的他不同。少了難以接近的距離感，整個人似乎更溫柔了些呢……

「有了這個，以後你還會戴之前的耳環嗎？」

這問題讓里歐輕輕一顫，像隻被嚇到的貓。接著從救援隊外套口袋裡摸出那戴了多年、陪他走過瘋狂燃燒者首領身分的厚重三角耳環。就連放在手心都沉甸甸的……

「或許不會吧。」里歐微笑說道。張開的手掌握合起來，將耳環又扔進口袋。「走囉！加洛。」無視後方叫自己等一下的哀嚎，輕盈的頭髮隨著步伐律動，逕自往大門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