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《日常》系列未公開的篇幅有所關聯!!

算是《日常》系列的前篇,兩人開始交往之前,從赤安變成秀零的契機

● 組織覆滅後

● 兩人依舊維持砲友關係

● 安全起見,降谷仍使用「安室透」為其假名

 

 

 

 

【 I   碎裂 】 

 

 

  昏昏沉沉走向浴室的洗臉台,降谷將水潑上臉頰,反覆動作了三次。  

  

 任憑沒有夾起的長長瀏海被水浸濕,強迫自己感受水珠滑落的冰冷……不對,不是冰冷,而是……熱的? 

 

      降谷這才抬起頭望向前方的鏡子,模樣真是糟透了──原本富有光澤柔順的金髮,因為沒有梳理而糾結; 雙眼微微浮腫,下方還有淡淡的黑眼圈;肌膚也因幾日沒打理而粗糙──總之是一張慘白的臉。冷眼盯著這古怪的臉,不禁對以往神采煥發的自己感到質疑,究竟是如何維持住那張容貌的? 

 

     這才是他真正的臉,降谷零真實的模樣──一個紅著眼鼻,濕熱的淚不停落下,茫然、脆弱且無所適從的模樣。 

 

 這雜亂的一切,都要怪一星期前那男人莫名其妙的話吧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兩人心滿意足地走出餐廳。 

 

      這天赤井難得請他吃晚餐,沒多想什麼就赴約了。緩步走向停車場中那輛顯眼的紅色跑車,正伸手要拉開副駕駛座車門時,卻被另一隻手給搶先。只見對方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,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入座。 

 

    「你幹嘛?」降谷遲疑了一會兒,皺起眉頭,隨後又笑著說:「怪噁心的。」 

  沒理會那番嘲諷,赤井確認降谷入座後便將門關上,然後跟著坐進另一側。 

 

     總覺得有什麼事就要發生,空氣正在逐漸凝結。默默盯著赤井將抽到一半的菸拈熄,從剛才到現在的幾分鐘似乎過得比它應有的還要久,那道熟悉的低沉聲線才又再響起: 「降谷,我有話跟你說。」 

 

    就快爆發了。 

 

 「怎樣?」面對那煞有其事的臉龐,以及那副比以往還要深沉的綠眸,降谷選擇以輕鬆的態度回應,卻說得比平時更為咬牙切齒,無意中洩露了自己的不安。 

       赤井倒是都看在眼裡,沒怎麼在意,畢竟與預期的相去不遠──然而,下定決心要說的,還是得說── 

 

「我喜歡你,降谷。」凝著身旁那人的藍眼,繼續說道:「我想和你交往。」 

 

     說了。 

 

    直到方才在餐廳用餐,赤井都還有些猶豫。目前兩人的關係和擲入沼澤的石子一樣,終會沒有結果。那麼,他們到底算什麼?那道建立在性愛和情慾的關係,如同鏡像,摸不到,觸不著,只能等待碎裂。明明攀附著他背脊的那雙手是愈擁愈緊,捨不得放開似的;與海一般湛藍的眼也總是不自覺的落在自己身上;兩人都不願就這麼結束,卻無可奈何的維持現狀。赤井不相信降谷沒有察覺彼此的變化,縱使發現了,他也絕對不會嘗試跨越那條無形之線。那條線,只能由自己輕輕牽起他的手,領他越過;那面倒映著兩人虛無關係的鏡子,也必須由自己親手打破── 

     

   當他見到今晚笑得比任何一夜都還要真誠的降谷時,就下定決心了。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砰!一聲巨響。 

     降谷在心裡暗忖,赤井的話根本是炸藥。 

 

     總之,那男人說了。 

 

     「哈,」不禁失笑,「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」 

    赤井沒有回話,只是直直地盯著。 

 

     那是一雙平靜的眼。車內昏暗的光線使其深沉,同時又無比清澈。這讓降谷感到厭惡,厭惡自己就要被看穿……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開始侵蝕著,降谷先是低下頭,而後大笑。顫抖的手試圖打開車門,卻發現早已上鎖,於是就著憤怒用力搥打,好讓手的疼痛將無以名狀的情緒給帶走。 

 

     不行,根本沒用。 

 

   「……別一副事不關己……」從喉嚨深處吐出,收回手,感覺到自己就快潰堤。 

   「不,事不關己的是你,降谷。」 

 

      雖然表面冷靜,實則繃緊神經。赤井明白若有一點差錯,很可能就會步上完全相異的道路;道路或許很多,真正想走的卻只有一條,「我已經做出決定,現在輪到你了。」 

 

    降谷遠比想像中難以應對,這點赤井早就知道。現在的每一個反應、每一句話,都經過深思熟慮,卻還是不免擔心,如果因此失去眼前的人該怎麼辦?又得重回以往日復一日的生活嗎?自己的心情,他到底理解多少? 

 

    聽聞赤井的話,降谷不免又是一震。為什麼這人如此強勢,總要逼迫自己做出抉擇? 

 

     不對。組織時期硬是和他發生關係,組織覆滅後明明可以不相往來,卻又莫名的回來找自己,讓兩人的扭曲延續至今。想著想著,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的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,稍不注意便會落下。 

 

   「……我從來就沒有選擇。」 

      

  降谷的話語冰冷了赤井的唇。 

     

   「既然你要我選,我選擇結束這段關係。」 

 

      赤井沉默。茫然看著降谷用那雙染紅的眼瞪向自己,壓了壓車門門把,示意對方解鎖──也是要求他放開緊握的手,讓他自由。 

 

      按下按鈕,那人推開車門,頭也不回地離去。 

       

 終究還是搞砸了。 

 

      默默閉上雙眼。腦海裡,降谷原先清晰的面龐正逐漸模糊……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 II  崩解 】 

 

 

      倚靠著警察廳的石柱,赤井叼著菸,雙手交叉,背對門口站了3小時。即使覺得自己的模樣愚蠢,但也想不出別的辦法。曾考慮像以前一樣留守車上,可車身顏色太過顯眼,降谷看見肯定逃開;或者在咖啡廳找個視野良好的位置埋伏,卻怕自己一不注意就錯失他的身影,畢竟這附近樹叢環繞,陰影下的事物總是看不清。於是,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。如果幸運不被人向警衛舉報,這的確是個好方法;既能留意門口動靜,又不會被從裡頭走出的降谷發現。只是蠢了點──倘若這麼做能有所挽回,那麼他願意冒險。 

 

     陸陸續續有人走出。的確,差不多是晚餐時間的邊緣了。一群人交談的聲音由遠而近,然後出現在視線裡。身著墨綠色西裝的男子送走其他人後,在原地駐足,接著轉身。 

 

     「果然又是你。」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,緩緩走向他,「連續三天都看到你真叫人不爽。」 

   用手指夾住嘴上的菸,赤井低頭吐出白霧。 

     見對方沒有答話的意思,男子便繼續:「我不知道你跟我上司到底發生什麼事,我也不想管。但他這星期請假,所以你不要再來了。」 

     「請假?……一星期?」 

     「對,他從上週就怪怪的,每天臉色都很差。不論怎麼問,他都說沒事。理事官看不下去,直接命令他休息一週。」一臉嫌惡地說著。 

     聽見這番話,赤井皺了皺眉,再次低頭,「謝謝你告訴我。」過一會兒才又對上男子的眼,「真的。」 

     面對突如其來的道謝,男子聳聳肩,「沒什麼。」邁步打算離開,卻想到什麼似地又轉身,「你們美國不管在外交還是境內,都給日本添了不少麻煩。所以對他好一點,拜託了。」 

 

     墨綠色的身影漸行漸遠,赤井在心裡默默回了聲: 

     

     是。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嗶── 

  什麼聲音……? 

  嗶嗶──

 啊,好像是門鈴…… 

      會是誰? 

 

  嗶──嗶嗶── 

     

     「……來了。」 

     降谷緩緩從床上坐起,有氣無力地答著,卻沒真的想回應對方。稍微整理那頭睡亂的金髮,意識仍舊一片朦朧。

 

     嗶── 

 

     聲音再度劃破寂靜,呆想立即被拉回現實。降谷終是不悅地下了床,穿上放在一旁的外套往門口走去。按下對講機,那道熟悉的輪廓意外出現在螢幕方框中,強行進入自己眼簾。驚訝讓喉嚨變得緊縮,久久吐不出半個字。等不到屋內人的回應,另一頭只好先開口: 

 

     「……降谷?」 

     一如以往低沉的聲線。 

     從中都能聞到薰人菸味…… 

    「還在嗎?」遲遲沒聽見對方說話,開始有些焦急。 

   「……嗯。」降谷硬是擠出聲音,才想起裝在公寓大門前的對講機是看不見屋內這方的臉孔的,難怪以前赤井來這時總說:「是我。」 

  一陣沉默後,赤井繼續,「……能讓我進去嗎?」 

     瞬間,降谷感覺自己的胃正翻絞著,心跳急促卻難以呼吸。 

   「……不行的話,我會一直等的。」像是自言自語般,「直到你開門。」 

     

    又來了,每次都這樣。 

     以為這麼說就能讓自己做出決定,讓自己心軟…… 

     

    可惡!可惡的傢伙…… 

 

    好想哭…… 

 

     突然間屋內的雜訊消失無蹤。赤井感覺到通話被切斷,「喂」了一聲才終於確認。結果連他的聲音都沒能聽到啊,在心裡默默想著。 

 

    於是點起一根菸,開始漫長的等待。 

 

      赤井來到降谷的公寓門前約莫是下午2點左右。現在天色漸漸暗了,拿出手機一看已經快6點。這段時間他抽了5根菸。蹲了又站,站了又蹲。接近放學和下班時間,出入門口的人也變多;小學生一臉天真地邊走邊望向他,直到進入廳內;女高中生則警戒地上下打量,而後迅速將門關上;看上去約30幾歲的上班族女性則輕輕瞄了一眼,就逕自走去;也有買完晚餐食材歸來的老太太,親切問著:「在等人嗎?要不要進來等?大廳有椅子可以坐。」當然,他回絕了。 

 

      總覺得自己已蒼老不少,在這些等待降谷的日子裡。 

     但也只能抱持期待了。 

 

    喀── 

    後方傳來聲響。 

 

      赤井回頭一看,原先緊閉的大門微微敞開。疑惑地頓了幾秒,不斷再三確認才相信眼前所見。驚訝之餘也快步走入廳內,深怕一不小心就要錯過。按下電梯上樓的按鈕,歷經久站的腿已經有些痠疼;無語地盯著螢幕上的數字由多至少變化著──啊,沒有感應卡是無法搭乘電梯的。以往來這裡多半有降谷陪同,或是他會特地下樓接自己上去。無奈地嘆了口氣,拖著疲憊的步伐往角落深處的樓梯走去──距離13樓還有得爬呢。 

 

      與赤井結束通話的瞬間,降谷感覺臉從內部開始發燙。雖然醒著,卻總覺得暈眩,只好將沉重的身體移至浴室,洗洗臉讓自己舒服一些。冰涼的水確實使皮膚降溫,卻難敵一再滑落的灼熱。抬起頭,凝著鏡中的面容,降谷這才察覺那不知何時便已潰堤流下的淚水,一時間再度紅了眼鼻。姣好的五官皺成一團,近乎滾燙的淚在雙頰鋪上一條條供其行走的軌道,讓人以為整張臉都要燙傷了。面龐雖然持續脹紅,身體卻愈發覺得冷,急切渴望著溫度──另一個人的溫度,被赤井擁抱的溫度…… 

 

     不知不覺間,或許過了很久,眼淚才像流乾似地止住。降谷累了,倒上沙發沉沉睡去。 

 

      醒來時已經6點,迷迷糊糊盯著牆上的時鐘許久,才又再想起赤井。那傢伙該不會真如他所說,傻傻等到現在?降谷擔憂地想著,連忙跑向對講機作確認。   高級公寓住戶的對講機螢幕除了能看見訪客的臉,也可隨時查看大樓入口處的影像。果然,那道黑色身影仍舊呆處原地。降谷心裡暗自咒罵,縱使懊惱,還是伸手按了開門鈕。 

 

     抵達13樓,赤井在門前駐足了幾分鐘。盯著以工整字體印著「安室」兩字的門牌,彷彿盯著本人般,莫名緊張起來,緩緩吐出一口氣後迅速按下門鈴。沒過多久,門便打開。赤井臉上閃過錯愕,以為依照對方的個性是不會這麼快開門的,肯定還會再折騰一陣。確實,降谷總是令他意外。即使相處了好些時間,仍無法確認自己是否真正了解這個人。明明近在眼前,卻像有道玻璃隔著。清澈的藍色眼眸乍看之下明亮不已,實則埋藏著同等的黑暗;想要讀懂其中傳達的一切,只能一層一層往下潛行,終至墜入深不見底的海淵…… 

 

      門並非完全敞開,而是留下一條不寬也不細的縫,透著屋內的光。想著就要見到裡頭的人,赤井心中不免又是忐忑,壓下門把一推──不見半個人影。關起門,在玄關來回張望,被視線觸及的只有毫無動靜的屋子,或者說有些凌亂的屋子。 

 

    「……降谷?」 

 

     默默從牆後走出,那處刻意用作掩護自己的地方。 

    站著,與赤井面對面。 

 

     赤井看向眼前的人。從頭到腳,一處不露,完完整整看了一遍。 

 

      玄關的地勢較低,降谷站在由木頭地板墊高,標示裡外的交界處,加上本就比赤井矮一些,因此兩人幾乎平視著。蓬亂的金髮,蒼白的臉,身上仍穿著睡衣;兩手交叉於胸前,不,與其說是交叉,倒較像是緊緊地環抱,環抱著自己;以及令他心疼,那明顯剛才哭過的泛紅雙眼──和當時一樣的雙眼。這不是他所認識的降谷,而是最真真實實的降谷。 

 

    「你瘦了。」凝視許久後,赤井終於開口。 

 

      降谷聽了一愣,眨眨眼;一顆淚珠承受不住壓力,就這麼自臉頰滑落。無言看著淚水如刀般劃出痕跡,赤井的心痛著卻只能沉默。好希望上前擁他入懷,好希望他別無顧忌地在自己面前放聲大哭……然而,眼中迎來的卻是一張疲憊且近乎麻木的臉,彷彿連哭泣的能力都要遺忘。 

 

    「餓了吧?」赤井略帶鼻音地輕輕問了聲,沒有得到回應,「我去煮點東西……你先坐下。」說完便逕自走向廚房。和預想中一樣,冰箱已經空得差不多,幸好有事先去超市買點食材。從袋中取出後,開始著手料理。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 III  重組 】 

 

 

  「味道怎麼樣?」 

   「嗯……普通。」降谷從塞滿食物的嘴裡吐出一句。 

 

      原先就不對赤井的料理抱有期待。聽見他要煮東西,便大致能有個猜測──不是咖哩,就是奶油燉菜吧,也只會是這種大鍋菜料理了。低頭盯著手中的盤子。好吧,奶油蔬菜燉飯,算是有進步啦。 

 

      降谷不留情面的回答讓赤井在心裡笑著,這人跟以前一樣,沒有改變。既然能說這種玩笑話,想必心情應該好多了。 

 

   「我特別燉久一點,讓飯和蔬菜較好入口。想著你應該沒什麼食慾,就沒放肉進去,盡量把味道弄得清淡。」 

    「……嗯。」敷衍地回著。 

 

      這是今日的第一餐。燉飯的熱度使身體逐漸暖和,久未進食而刺痛的胃都已舒緩不少。赤井最近對他的確太過溫柔。就連做愛時,接吻的次數都變多。縱然有所察覺,卻意外沒作任何防備,反而讓那股溫柔一點一滴滲入……興許是自己也有著同等的渴望。結果就成了現在的模樣,進退兩難。 

 

  用湯匙將盤裡最後一口飯送入嘴中。降谷走向沙發,斜躺著,頭枕上扶手。赤井跟了過去,坐下,將對方垂在地板的雙腳抬到自己腿上,使整個人平躺。 

 

   「你是在暗示我過來才斜躺的嗎?故意空出一個位置。」 

   「就算平躺,你也還是會過來吧?」 

   「嗯,知道就好。」 

 

      無奈地瞪著赤井,降谷從鼻中呼出口氣,默不作聲望向他;赤井也回以相同視線。就這麼注視許久,彷彿開口就會輸掉似的。一場除去言語的無形交談。時間隨之凝結,稍有失神即宣示告終。這點兩人都清楚明白。偌大的靜默裡,輕盈卻也沉重的思緒於空氣中飄散。透過彼此瞳眸相互傳遞無以名狀的信息,對峙亦同時進行著。先行結束這場嚴肅遊戲的,是降谷。 

 

     赤井瞧見面前的人眼裡漸露笑意,嘴角也跟著微微勾起。終於安下心,手指放肆地搔起腿上那雙腳。 

 

   「啊——別弄……很癢!」腳的主人咯咯笑著。 

 

    赤井的笑容更深了,他就喜歡聽降谷的笑聲,更愛看他被自己逗得開懷。但卻突然想起什麼,臉沉了下來,眼裡的溫暖被悲傷取代。 

 

    「降谷。」 

 

    意識到氣氛轉變,降谷為之正色。 

 

    「我聽風見說了,你從上星期身體就開始不舒服,所以這週只好在家休息。」赤井將低著的頭抬起,對上降谷的眼,「能告訴我究竟怎麼了嗎?」 

 

      堅定的綠眸挾帶一絲不容拒絕。如大樹紮根,降谷覺得整個人都被其藤木蔓延、包覆,無所遁逃。這男人總讓自己感到赤裸與渺小。一股能量在腐蝕著,徹底融解的那天即是被看透的時刻;而他,降谷零,應該全力阻止這樣的時刻到來…… 

 

      愈想愈覺得暈眩,精神逐漸恍惚,降谷眼眶又是一熱。 

 

    「我不知道……」忍無可忍的淚水再次不爭氣地流下,「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……」 

 

      一旁的赤井試圖保持冷靜。以往硬碰硬的處理方式只會兩敗俱傷,唯有按捺住心中的衝動與不捨,將力量調整至與對方相當,才能讓降谷安心釋放,最終把自己交付予他。這不正是他所盼望的嗎? 

 

    也是降谷所渴望的,他這麼相信。 

 

    「自從上次跟你見面後,就覺得好痛苦……」待紊亂的呼吸穩定後,降谷才費力地從齒間吐了句,卻很快又哽咽,「每見一次面,我就變得越稀薄,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……」 

 

    「但你確實拒絕我了,不是嗎?」 

 

    「是啊。」語調裡帶著幾許嘲諷,「那你為什麼又來找我,每次都這樣纏著不放?」 

 

     「因為我知道你說謊,而且騙的不是我,是你自己。」赤井眉頭深鎖。毫無情緒起伏的臉,因微微顫抖的音色而露出破綻。 

 

       那雙蔚藍的眸中則多了驚愕,連回應都嚇得退卻。 

 

    「你並不是沒有選擇,降谷。我約你吃飯,你能拒絕;我跑來找你,你也可以不開門;包括我想要你,你大可推開我……」遏止不住情緒,赤井也開始激動,「但你沒有那麼做,反而每次都將我愈抱愈緊……你要我怎麼放棄你,怎麼離開你,怎麼捨得看你獨自一人鑽牛角尖在痛苦裡打轉?!」 

 

    降谷聽著赤井漸漸高昂的聲調以及眼角難得泛起的微光,淚水亦為之崩跌。 

 

      一道道水痕伴隨熱烈哭聲,爬滿那稍嫌稚氣的臉龐;纖瘦的身軀抖動不已;腫脹的眼一會兒緊閉,一會兒微張;鼻腔意欲尋找空氣而急促吸吐著。赤井見眼前的降谷嚎啕大哭,心裡痛著,卻也舒坦不少。因為對方已經明白,自己長久以來想要他明白的事了。能看到那卸下心防的降谷,他無比慶幸。 

 

    「我真的很愛你,降谷,很愛很愛你……」用沉穩卻柔軟的聲線唸著。赤井將身子往前挪,扶住降谷的頭,把額面頂向他的,「你的痛苦來自於你不願意做出最誠實的決定,而非過去。過去的那些沉重就放手讓它離開吧,重要的是現在,好嗎?」說完,安撫似地揉揉那頭金髮。 

 

    「嗯……」用力從喉頭擠出聲音。 

 

      赤井笑了笑。將額頭移開,雙手捧起降谷的面頰就說:「臉都哭歪了。」姆指於上頭摩挲,想抹掉淚痕,卻反被殘留的水珠沾濕。 

 

     降谷倒是疑惑,真有這樣的說法?自己的臉真的歪了嗎?剛只顧著哭,沒能好好擦乾鼻水和眼淚。比起強烈的不適感,他更在意美醜問題。 

 

    「你喜歡我嗎?降谷。」 

 

     赤井卻在此時丟了句。突如其來的話語,並未使他膽怯,或者說,從此刻起他不再膽怯了。 

 

   「……喜歡。」 

 

     但還是紅了臉頰。 

 

 語音方落,面前那雙唇瓣便咬向自己。勾起舌頭,吻得急切又纏綿。 

 

   「啊,吃到鼻涕了。」將吻結束後,赤井退開就說。 

 

     降谷則是抓狂,「啊啊啊——誰叫你突然親上來,我連臉都來不急擦……抱歉,很噁心吧?但你怎麼這麼冷靜啊?!」 

 

    「哈,別緊張。」對方的反應依舊可愛,「我沒說不喜歡啊。」赤井挑眉。 

 

     「算了……」這傢伙就只會說這種好聽話,懶得跟他吵。「我們……沒事了吧?」 

 

    見降谷突然又嚴肅起來,想從自己口中得到確認。赤井再次將手覆上他面龐,「嗯,沒事了。」 

 

      就著那隻手,降谷微微側過頭,嗅聞著。還是那股菸草味,同樣的粗糙感,以及無時無刻都令人安心的溫度。 

 

    「對不起……謝謝……」 

 

   「沒什麼。」赤井露出疼惜的表情擁他入懷,「我們再也不需要這兩個詞了。」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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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其實是我的第一篇赤安文。(中間或許有跑去寫《日常》的前幾篇吧,忘了~)

也是目前寫最久、篇幅最長的一篇。

為了揣摩降谷的心境,而讓自己在寫文當下處於負面情緒中。

所以這篇寫得很痛苦,但完成後還是很開心。

 

一直對赤安「如何跨出決定性的一步,正式交往,成為秀零」這樣的題材很感興趣。

因此就有了這篇。

這是我的版本,希望你也喜歡~  >_<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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