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ender Barbarian

我在老地方，來接我。

   用最後一絲氣力按下手機的傳送鍵，降谷只覺得腦袋鬧哄哄的，不顧身旁下屬們依舊歡騰地飲酒作樂，將吵雜的交談與嚷嚷拋在身後，「咚」一聲趴在桌上進入沉沉夢鄉。

   意識再次恢復時，赤井的身影已經進入眼簾。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臂以大尺幅的角度張開，掛在對方的肩脖上，降谷吱唔了幾句。然後見風見站起身來，鞠躬，說了些話，大概是在說：「降谷先生就麻煩您了。」之後便意識不清地被赤井帶出店外。

   真正清醒時，是在快到家的前十幾分鐘。

   「還好嗎？」赤井往自己的方向瞄了一眼，接著又將視線轉回前方。

   「嗯……還好。」

   「就快到了，忍耐一下。」

   離開方才居酒屋林立的鬧區後，路上的人煙逐漸稀少。現在已是深夜2點多，被黑夜壟罩的街道宛若一座孤城，靜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，彷彿處在非現實的世界一般。路燈慘白地亮著，從車窗外呼嘯而過，一個又一個；紅綠燈也冰冷地交錯閃爍，完全失去白天時的生氣。降谷冷眼看著這一切，不發一語，使得車內跟外頭一樣寧靜得詭異。

   推開門，降谷逕自向前走入屋內，跟在後頭的赤井順手按下開關，整間室內這才亮起溫暖的黃光。

   「你先去洗澡吧，我待會再洗。」赤井說道，接著坐上沙發。一方面是怕降谷一旦坐下歇息，就會有了睡意；另一方面是有人顧著，喝醉的降谷萬一出了事，便能在第一時間前去照應。

   降谷隨口應了聲「嗯」，抓著幾件居家服就往浴室走去。

∞

   「換你了，赤井。」降谷推開浴室的門，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的髮，一邊說，而後緩緩走向陽台。

   外頭的空氣多了股白天沒有的清新氣味。在這片漆黑裡，仍有幾戶人家的燈是亮著的。降谷雙手倚著護欄，將頭枕在其上，享受著涼爽的微風吹過。九月了，已經進入秋天，夏季在不知不覺中離去。前陣子的仲夏夜，連風都帶點微熱，現在卻是令人感到舒爽的涼風。降谷獨自想著，任由風輕輕拂過柔軟的髮絲。

   「在想什麼？」

   磁性的嗓音由遠而近，降谷瞥了眼來到自己身旁的赤井，「沒什麼。」藍色眼眸轉而凝向遠方，呢喃似地吐了句：「夏天就這麼過了呢。」聲線裡挾帶著一抹惆悵。

   「是啊，一年又要過去了。」赤井附和。

   「我想我會想念那些豔陽高照的日子，尤其是在天空灰樸樸的冬日。」雙手緊抓圍欄，將身子往後傾倒。降谷笑得悲傷。

   對著戀人投以一道溫柔的微笑，「冬天也有冬天的美啊。」赤井說。

   「是嗎？」眉頭不禁挑起，「冬天的一切都太枯寂了，還是夏天的燦爛好。夏天就像是一場歡愉的盛宴，而冬天則是宴會散場後遺留下來的那些空盤與殘渣。」

   赤井默默地聽著，緩緩吐出口氣回：「不管哪個季節都好，有你在就是夏天。」

   話語迅速於空氣中消散，卻換來降谷一愣，水色的雙眼凝著對方。

   碧綠的眼瞳亦回望著，不疾不徐地再次輕啟唇瓣：「你就是我的夏天。」

   降谷訝異了半晌，才終於回過神，「你又來了，老愛說這些好聽的話。」

   「我是認真的。」赤井還是笑。

   明白自己鬥不過赤井，降谷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說：「不跟你聊了，我要睡了。」轉身之際，右手則被拉住，「幹嘛？」

   「讓我在這個夏季結束的時刻，擁抱一下只屬於我一人的夏天好嗎？」赤井揚起的淺笑，有著深深的溫柔。

   降谷把無奈寫在臉上，身體卻聽話地向前摟住對方，緊緊的，把面龐埋在肩窩裡。

   一股清風拂過兩人。

   時令的夏季確實結束了，而另一個夏天的熱度將永存彼此心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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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發表的今日剛好是立冬，但這篇是自己認真想寫的東西。

我很喜歡夏天，所以一到8月底、9月初時就會很感嘆夏天要離去了。(看到月曆上寫著「立秋」時尤其難過

擅自把這樣的心情加諸在降谷身上。(雖然大家應該都不覺得降谷會喜歡夏天吧 XD

試著寫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感觸……

大概是這樣子的一篇文章。

對了，文章的名稱取自日本女作家瀨戶內寂聽1963年的半自傳小說《夏之殘戀》( 夏の終わり)，

不過內容跟小說完全沒有關係。(笑